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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 06月 09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张国勇 点击: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年,朝鲜族阿玛妮们头顶物品,双手自然摆动,飘然在长白山村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第一次目睹,我感觉非常稀奇,久而久之,却从中感悟出了一些道理——朝鲜族妇女是多么勤劳、善良而贤惠。 那年我们几万上海知青远离家乡,来到几千公里外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年,朝鲜族阿玛妮们头顶物品,双手自然摆动,飘然在长白山村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第一次目睹,我感觉非常稀奇,久而久之,却从中感悟出了一些道理——朝鲜族妇女是多么勤劳、善良而贤惠。

    那年我们几万上海知青远离家乡,来到几千公里外的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一大群十七八岁的青年,即将组成无数个集体户,分散到各个小山村。

    落户后的第一天,水缸就见底了。集体户长拉着我的手说:“一起去供销社买两只水桶。”供销社离我们生产队约8 里路,一根木棍挑两只空桶并非难事,没想到仅仅走了二里路,肩膀就疼得受不了,腰也渐渐弯了下来,一气之下,仍下手中的木棍,拎着两只铁桶踉踉跄跄往前走。不知不觉身后走来两位朝鲜族阿玛妮,看见我这副狼狈相偷偷地笑了起来,俩人交换了脸色,嘟囔几句,来到我跟前,用生硬的汉语问:“生产队哪里的有?”我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是前面村庄的。她俩迅速接过我手上的铁桶,熟练地放在头顶上。阿玛妮白衣,白裙,笔直的腰板,迈着飘然且稳健的脚步,铁桶在她们的头顶上纹丝不动,尤如杂技表演一样,看得我出神入化。

    没过几天我就得知,朝鲜族阿玛妮的头是无所不顶的。每天她们要将一桶一桶水顶回家;插秧季节,她们光着双脚,头顶带土的秧苗穿梭在田间小道;农闲的时候,还要顶着稻谷到去碾米加工厂……一年四季劳作不息,可谓勤劳之极。

    朝鲜族阿玛妮是勤劳的,也是非常贤惠的。当地由于重男轻女思想盛行,阿玛妮们在家庭的地位并不高。男人们除了上山打柴以外,所剩的一切家务都由阿玛妮们承担,在农田里男女各占半边天……结婚之日,新郎在空荡荡的屋内喜气洋洋地守候着,新娘家的姐妹们忙忙碌碌,一件件嫁妆被她们顶到新房内,洞房布置妥当,姐妹们才陆续离去。过节了, 生产队准备杀口猪,男人们把猪捆绑以后,一刀将它捅死, 就算完事,而后就等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妇女队长带领众姐妹退毛,开膛,大家顶着一桶桶井水,一遍又一遍清洗。此时所有的男人,都齐聚在生产队长家的火炕上,抽烟、聊天,个别年轻男人还冲着阿玛妮们大声嚷嚷——巴里,巴里(快点,快点)。猪肉、泡菜、打糕,佳肴陆续端上炕桌,阿玛妮们又开始给男人们上酒,接着男人们开始狼吞虎咽吃喝,在一旁观候的阿玛妮们,随时还准备给他们斟酒。这种男尊女卑的习俗,气得女知青们一个个都想与队长争个公理。然而当地风俗习惯规定,女人是不能与男人同桌共饮的,于是无奈的女知青们只能偷偷地落泪、愤慨。

    从小就用头顶东西,长期以来颈部受力过大。下乡后第一天我就觉得,朝鲜族妇女的脖子比较粗,比较短。生产队长的女儿那年才14 岁, 颈部萎缩在双肩中,身高不足1.4 米,姑娘每天要承担大量的家务和农田活。刚下乡那几天, 户外还滴水成冰。清晨与往常一样,我挑着水桶来到井台边, 看见姑娘已盛满了一桶水正用双手努力往头上举,没有成功, 水顺着倾斜后的水桶往下淌, 姑娘的头发湿透了,不一会儿就结成了冰条。同情,怜悯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也顾不上什么风俗习惯,我断然接过姑娘手中的水桶,一口气将水桶端到队长家,姑娘的父兄正盘坐在热炕上抽烟,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漠然置之,气得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成千上万汉族知识青年生活在长白山脚下,并没有入乡随俗,而始终坚持以汉族人男女平等的美德。数年以后,不同民族通婚的现象也逐渐增多起来,汉族人的生活习惯潜移默化了当地村民,朝鲜族男子也开始学着用扁担挑水,家里的妻子和女儿也渐渐参与丈夫和兄弟们同桌共餐,朝鲜族风俗习惯发生了有实质意义的改观。

    (作者原为插队吉林珲春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上海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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