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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逊克插队往事

    2021年 07月 27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赵林琪 点击:
    1970年5月,我等一行39名上海知青来到黑龙江省逊克县干叉子公社河西大队(那时叫东方红大队)插队落户。加上先前到达的两批上海知青和带队的上海下放干部,我们这个大家庭一共有95名知青和7名下放干部。 知青食堂的好当家黄乃健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河西大

    1970年5月,我等一行39名上海知青来到黑龙江省逊克县干叉子公社河西大队(那时叫东方红大队)插队落户。加上先前到达的两批上海知青和带队的上海下放干部,我们这个大家庭一共有95名知青和7名下放干部。

    知青食堂的好当家黄乃健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河西大队来了这么多知青,解决吃饭问题是首当其冲的。于是办起了知青食堂,吃饭做饭的难题就解决了,大家只要自己洗涮饭碗。如果中午需要带午饭,有足够的当天新做的馒头。食堂有菜地和菜窖,一年四季都有菜吃。但是农村劳动毕竟是强体力活,营养的摄取与体力的消耗比例失调。而且平时又不见荤腥,蛋类要到老乡家买,也是不可多得。猪肉要等生产队逢年过节宰猪,才能按照就餐人头统一发给知青食堂, 还要细水长流,添加在平时的炒菜里。长此以往,营养明显不足,影响知青们的发育成长。于是,知青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到老乡家买鸡和鸡蛋,有的跟老乡搞好个人关系, 时不时到人家去蹭顿饭吃,有的跟着老乡学习下套子下夹子, 抓野兔野鸡水獭,而大多数是靠上海家里寄过来腌腊肉食制品。有时候意外得到一些平时不起眼的东西,比如:宰杀病牛的牛脚骨,可以用小火煮烂后剔出牛蹄筋,那就喜出望外了。养猪场刚死的小猪崽、老乡家扔掉的病鸡、老鼠夹子误打了的倒霉猫,大家便兴致勃勃地清洗处理,多加些白酒、米醋、大葱,充分烹调后一扫而光。曾有这样的笑话:大家吃完猫肉后给一位伙伴留下半碗,等他回来后骗他说是野兔子肉,他就满心欢喜地大吃起来。等告诉他真情后,即刻脸色大变,到门外弯腰抠嗓子却吐不出来了,大家都哈哈大笑。原来,这位朋友平时很挑剔食物的。总之,是肉类的缺乏导致饥不择食。

    1971年初,知青黄乃健被推选为食堂管理员,他以工作认真、头脑灵活、大公无私、群众影响好而受赞誉。上任伊始, 他便筹备修建猪圈鸡舍,向老乡家订购仔猪和抱窝的老母鸡, 这个大计划让知青和老乡们看到了希望,又觉得诧异——这个大城市的青年能搞掂这些农家庭院的事情吗?

    养鸡还比较容易,老母鸡自己会照料小鸡,慢慢长大自然就下蛋了。养猪可就非同一般了,猪圈的冷暖,干湿,清洁, 饲料的精粗搭配,喂食的饥饱, 稍不注意就会影响生长或者生病。可黄乃健不愧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身担重任便一诺千金,决不辜负大家的信任。不懂得养猪的常识,他就向老乡们事无巨细地虚心讨教,认真实践。食堂有较多的麦麸和玉米,但还需要搭配青饲料,他便去野外打猪草,撸草籽。为了让猪吃熟食,他在食堂墙角砌了个大锅灶,每天挑水劈柴, 剁菜烧煮搅拌。白天清理猪舍, 常换干草。晚上加喂一次夜食, 催肥长膘。他还训练猪群闻哨而动。秋冬季节把猪群放到秋收后的大田里觅食未收净的大豆玉米,至黄昏时分他站到高处一吹哨子,猪群便争先恐后跑回来吃食,既省饲料又有利于猪儿健康生长,一举两得。老乡和知青交口称赞他是猪司令。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猪群不断扩大,有了两头产崽母猪, 小猪崽更加精心喂养,一个个滚壮溜圆,欢蹦乱跳,争逐抢食, 煞是可爱。圈里常留有五、六头待宰肥猪,毛重可达250斤以上, 计划着逢年过节改善生活。食堂里自己杀的猪,除了给知青宿舍按人头分猪肉开小灶,包饺子,还卖给老乡猪肉增加现金收入。老乡们特别喜欢食堂的猪崽,争相提前预订,往往供不应求,而小黄则是奇货可居,定要把小猪崽养到40斤以上再卖,以增加效益。有了现金周转,便可以到供销社购买黄鱼、带鱼等海产品,给油水不足的知青们添点荤腥解解馋。食堂的园田地收了黄豆拿到公社油坊榨油,剩下的豆饼喂猪。为了改善伙食,他还向老乡薛大爷学习做豆腐,豆腐渣又是好饲料。做豆腐是个辛苦活, 晚上泡黄豆,清晨起来磨豆浆, 过滤,烧开,点卤水,压包,成形, 一道道工序忙得不亦乐乎。有了豆制品,食堂是菜肴又丰富了许多。

    知青们享受着这些勤奋实践、认真管理的成果,身心健康都得到改善。老乡们也一致称赞黄乃健的聪明能干和勤劳好学。上级领导下乡工作来食堂就餐时也非常佩服,说河西大队的知青食堂是他们所到村庄中管理最棒的。

    河西是我们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回想起来,最初的几年我们之所以能够安心生活,积极劳动,也让上海的家长们放心,完全得益于知青食堂使我们免除了后顾之忧。我们能够在各自的生产劳动岗位上取得一些成绩,这跟黄乃健在大家身后默默无闻地奉献是密不可分、有目共睹的。现在回忆起这些往事,我要奉上迟到的敬佩和感谢。

    我当仓库小保管

    在河西村下乡的第二年起, 经老保管员刘道增提议,党支部革委会讨论通过,我被选中学习当仓库保管员,跟着刘大爷学徒。保管员是生产队的大管家,掌管着生产队全部集体资产如粮食,农具,生活物资等等,是比较重要的岗位。既要做好生产资料保管,又要勤俭节约,避免浪费,村干部和老乡们对我这样信任使我暗暗下决心,要努力学习,勤奋工作,为农业生产做好后勤保障, 为老乡们做好生活服务。

    春耕开始就要备种,主要农作物是小麦,大豆,玉米。为了防止虫害,小麦需要拌入六六六粉,每次装入搅拌桶约50斤麦种,再加入那咖啡色的药粉,正反转动十多次,麦种成了褚红色,再抽开插板哗哗地淌出来,这时扬起的药粉呛鼻子迷眼睛,还要用大铁撮子装麻袋,扎袋口。这过程中口罩眼镜围脖是必不可少的,但还是满头满身的药粉和尘土。我是可以找队长要个帮手的, 好不容易派来一位,干不了一两天就不干了,太脏了,宁可去大田干活。我只好找刘大爷来帮我,有时我就自己一人干, 要很多天才能完成小麦种子的拌种工作。选大豆种子是用白铁皮做的螺旋型选种机,根据离心力原理将好豆子,次豆子分开,这个活比较干净轻松。

    玉米种子则是先用棍子敲打干玉米棒,然后用手搓,把玉米粒从玉米棒子上搓下来, 那个活枯燥乏味,不一会儿就快睡着了。

    平日里我和车老板子(驾驭马车)们接触较多,他们经常来我这里领取绳套、马具, 装卸物资。为了物尽其用,我学会了大粗麻绳的断头对接, 缝补旧麻袋等。当我把这些旧东西发放给他们用时,他们笑话我是小抠。说:“生产队大家大业的,你这么节约干啥?”他们大都是豪爽诙谐能干的当地青年,属于强劳动力,喜欢跟知青逗笑,学说洋泾浜的上海话,还明知故犯地曲解上海方言与我们开玩笑。比如,上海知青分别时通常说“再会”, 他们就装糊涂说“栽歪?那不就倒了吗?”于是哈哈大笑。他们的音容笑貌至今仍旧跃然眼前。

    秋收以后,我和刘大爷按照会计列出的下一年各家的口粮清单,扛着大杆秤,牵着装满粮食的马车,挨家挨户送到各家粮仓门前,大娘大婶们就亲切地招呼我“小保管,来啦?”于是我们就用大杆秤整袋称重, 用小秤找零头,倒进他们的粮囤。还有要吃一冬天的土豆, 白菜,萝卜也都送到各家菜窖旁。经常交往使我很快就熟悉了大多数村民,以及他们的家庭情况。

    除了我的刘道增师傅外, 接触较多的是仓库对面的徐喜碌大爷。他是农活的行家,平常总是低着头,眯缝着眼,叼着长长的烟袋锅,说起话来慢吞吞的,但能提纲挈领,抓住重点。村干部开会商讨农活安排总是在他家火炕上,他的建议往往被采纳。他教会了我许多作为农村当家人应该会的家务活。比如筛筛子,簸簸箕等, 如果不会这一手,就剔除不了小麦、玉米中的杂质和尘土, 加工出来的面粉、玉米面就会不白,不干净,吃起来牙碜。因为我还负责为外出住宿干活的人员准备生活物资(锅碗瓢盆,油盐面粉等)。为了不挨骂,我就向他请教学会了这手当家本领。他对农活样样精通, 我还跟他学会了搓小绳,纥大绳(用专用工具把线麻纺成绺, 再绞合起来),编马笼头等等。

    我的工作性质少不了常与粮食打交道。于是装麻袋、扎口、装车、卸车就是家常便饭了。小麦160斤,玉米170斤, 大豆180斤,装车时,一个会扛的人比两个只会抬的人反而更省力,更有效。我学着老乡的样子,哈腰,钻肩,借力一挺腰,稳步走到车旁肩膀一顶, 一气呵成。老乡们夸我:“这小子看不出来,个子不大干活倒挺麻溜(利索)。”

    农村劳动锻炼的特点就是面对艰苦的大自然,合格的农民必须掌握轻重粗细各种农活, 才能适者生存。我那时年轻气盛,就是凭着不服输的劲头学会了许多劳动本领。

    记得小学课文中描述东北物产丰富的顺口溜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连阴雨后山间的木耳、蘑菇,猴头,秋天山脚边丘陵高坡的榛子、蕨菜、黄花菜,大田里收割后遗漏的麦穂,豆颗,只要到田野山沟里转一转收获便超过一个强劳动力的工分值。可是在那个年代算是典型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生产队开社员大会上纲上线地批评禁止,男人们都是要脸面的,一般不会顶风违规。妇女家属可不听那个邪, 只要一有机会,她们便成帮结伙,绕道出行。村领导便安排知青骑马挎枪在回村道路上拦截(老乡碍于情面不愿干这得罪人的事)。记得有一次我拦截到一伙拣黄豆回来的妇女, 其中就有刘道增大爷的老婆。她哭哭叽叽地央求我放她们一马,再加上旁边妇女们一连声地喊着小保管,最终我不忍心将她们一天的辛苦成果没收充公,回来汇报工作时就编了个善意的谎言,说没遇到拣粮的人,大概是从小路上躲开了。

    上述只是个小小例子,如今人到晚年,回顾一生经历, 总是把握不好原则与情面的关系。所以两年之后,我这个小保管就“荣升”小马倌了。

    (作者原为逊克县干岔子公社插队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