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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大庆挖菜窖

    2021年 06月 13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朱伯荣 点击:
    我上山下乡在东北待了整整 23 年,大兴安岭 3 年,大庆油田 19 年。那时听说单位食堂有大菜窖,老工人家里有小菜窖,却不知道菜窖是怎么挖出来的,也觉得好奇。后来听人说,我国北方冬季很冷,像大兴安岭、大庆、哈尔滨等地气温会降到零下二三十度,甚至四五

    我上山下乡在东北待了整整23年,大兴安岭3年,大庆油田19年。那时听说单位食堂有大菜窖,老工人家里有小菜窖,却不知道菜窖是怎么挖出来的,也觉得好奇。后来听人说,我国北方冬季很冷,像大兴安岭、大庆、哈尔滨等地气温会降到零下二三十度,甚至四五十度。冬天吃蔬菜就成了大问题。为防止秋后的蔬菜冻坏,基本保持新鲜,就要在大地未冰冻前,在高地处,挖个大土坑即菜窖,用来储藏蔬菜。盖菜窖用的材料是大多是木头、板子、草蓆等材料盖成。蔬菜放在零度以上的菜窖里,就不会上冻,甚至烂掉。

    我在东北待了这么些年,很多往事总使我深深地怀念,特别是挖菜窖那些事,至今记忆犹深。我总会想到成家立业后,在家门口、在小树林里挖菜窖的全过程和爬进爬出菜窖取菜的快乐,这也成全了我这个出生在鱼米之乡浙江绍兴的支边知青,感受到的东北生活习俗的好奇、实用和喜悦。今天,我在这里白乎白乎,也算是对东北生活的一种想念和感恩。

    1981年的四月底,眼看妻子已有四个月的身孕。那年,单位给我分配了一套一室户的住房。当我看着别人家门口的菜窖时,想到自己快要当父亲,一股男人家庭担当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每天我除了给妻子做好吃的东西以外,要做的重要事情就是赶紧为即将到来的冬天为自家挖口菜窖,以备单位统一在深秋组织卖大白菜、大蒜、土豆、萝卜时,可以用车把蔬菜拉回家,晾晒后在自家菜窖储存起来。

    菜窖怎么挖,我是一点也不懂,心怵得很。我当时在油田物资供应处萨尔图仓库运输组货调组上班,我就向我的老班长陈安志等老职工请教,如何挖菜窖,要准备什么材料,等等。陈师傅比我大近20岁(四川人);还有一位是师傅叫卜志勇师傅(河南人),比我大10岁。他俩给我出了好多主意。

    次日,我就去仓库的器材专用线溜哒,寻找废板材和木条,又从五金工具库保管员那里要来几把钉子,几副大合页及铁丝。那时,库里保管员和门卫都很好,要点小材料,拿几块木板子等盖菜窖用小东西出门卫时,他们都会放行,领导也默许。我想,从现在讲,这也许是种隐形的好福利吧。

    这样,我七八次从库里扛来木板往家扛,蚂蚁搬家似的一次次扛到家门口。我又自已做了一把锯子,还从邻居家借了个铁榔头,又从单位借来山镐和铁锨、柳条篮子等家伙什。一切就绪了,我和陈师傅、卜师傅三人一起就在我家门口前十几米处,挖出一个长3.5米,宽2.5米,深3米左右的大坑。大概挖了三天才挖完,三个人挖得精疲力尽,我们都是下了夜班和串休的时间(三班半倒)来挖菜窖的。我们先用镐头刨掉上面的硬土层,接着就三个人用力挖,挖出来的土抛到菜窖四周,但当土挖到快1.5米时,往上扔就很吃力了,往往抛上去,散土又会掉下来很多,只好再用力,而且铁锨上土装得不要太多,这可真是个力气活!三天后,我们用了吃奶的劲,终于将菜窖挖到了所需的长、宽、深度要求。

    两位师傅帮我挖菜窖我终身难忘,那时大庆老工人的思想真好,无私帮我,而且饭都不肯吃。两位师傅都是军人,其中陈师傅是1960年从青海油田转到大庆油田的,地地道道的大庆会战老工人。当时萨尔图仓库对外还是保密的,代号是:农垦九场一大队。

    当窖土挖到1米左右时,我就赶紧做一个木梯子,约4米左右,再挖土下窖时,人就顺着梯子下去。长方形的坑挖好了,我又在洞的一侧挖一个深半米的大坑,干啥用?就是把大红萝卜、青萝卜和土豆埋在土里,上面盖上十公分的松土,让它们不见阳光,这样土豆就不会起绿皮,萝卜不会空芯了。窖内温暖一般能保持在0.5度至45度左右。另外,我还在坑一边搭了个放白菜的三层木架子,白菜需分层码放,每层高只放二至三颗,太高了不利透气,这样可减少菜帮腐烂现象。一般是先吃有点烂或外边叶子有点斑点的白菜。有人曾开玩开笑说:您过了一冬,吃了一冬的烂白菜。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只要保存好,菜叶子烂的还是少数。我每个星期一般取菜23次。一周取23颗白菜,20多颗土豆,还有2个红萝卜(包饺子)。至于大葱那不是放菜窖的,都是挂在自家屋檐的高处,任凭风吹严寒冷冻。

    挖好菜窖后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板条、挂门帘的毛毡废片和油毛毡做成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正方形窖盖,并做好搭扣,在窖四周的木框边扣住搭扣,再用一把中型铁锁锁上,盖严了,就妥了。窖盖一定要做好,否则会后悔。做个好窖盖至少有四个好处:一是怕雪和雨水漏进窖内,二是怕被人偷掉蔬菜,三是怕地耗子钻进菜窖偷吃,四是怕如果菜窖盖不牢固,一旦有顽童踩踏玩耍,踩断木板,有掉进菜窖的危险。

    秋天各种蔬菜下来后,单位后勤部门就会根据各单位职工自报购买数量,在大球场或大空地上,用大木杆粗台称称重量,把白菜、土豆、大蒜、萝卜等蔬菜分给职工后,后勤部门派人统一收钱。白菜、大蒜、萝卜一般只有几分钱一斤。因那时职工月工资只有7080多元。单位又派专车把分好的菜,一家一户地送到每家门口,也都是一个组,一个班或邻居互相帮忙把菜送到家的。

    大白菜一般要家门口阳光外晒十天半拉月,待菜外帮皮大多数干巴了,才可入窖,用绳子把装有白菜的柳篮子吊下去,或两三个人组合,一个在地面,一个站在梯子口,再一个地菜窖底,互相传递到窖的底部,再统一码在木架子上储存。这些蔬菜每家每户大慨要吃到来年的四月底,也就是说要至少吃六七个月时间。这就是大东北老百姓要挖菜窖的主要原因。

    第二年,我怕盖的菜窖不结实,就想办法盖个大一点、安全的、质量好一点的菜窖。我在滨洲线铁道旁的小树林里选了一个高坡,挖了一个很牢固的菜窖。这次盖菜窖我用的材料是向材料库砂石二组发红砖的客户材料员和库保管员要的100块紅砖(切窖口用),又叫朋友从水泥厂为我拉来了三块五孔钢筋水泥板,这样菜窖就非常牢固了。我做了个长梯子,进出很方便。我记得那年秋后,窖里除了储藏了单位供应各种蔬菜外,还有三大筐苹果,每筐50斤,也是单位供应的。我在菜窖里放了两筐,另一筐放家里,以便随时享用。有一段时间,听说小树林里建的菜窖有被偷的,有的家里几筐苹果全被端走,偷个精光。为此,我也提心吊胆,总怕我窖里的苹果也被人偷走。

    三年后,我的孩子六岁时,单位给我调换了一个二室户的干打垒土坯房,面积比原一室户的大多了。住房换了,原先的菜窖离家较远,冬天取菜不大方便。又听说供应处要在小树林那块地上扩建盖招待所了,那个好菜窖只用了一年多,也只好忍痛割爱,后来听说菜窖被平整了。

    次年六月,我在新家门口挖了第三个菜窖。这次挖窖我找了一个邻居帮忙,断断续挖了七天,菜窖就挖成了。材料是长木板、苇席和草包、油毛毡。有一次,我顺梯子下窖取菜时,突然四分之一的菜窖塌了,如果不是我眼急腿快,一下往梯子上爬,肯定会被土埋上和垂下来的板子压住,好危险啊!原来是木板有点短,加上土质不好,没有撑住。看来下菜窖还真有风险。又过一年,我又在干打垒房后东首挖了个菜窖,这也是我在大庆挖的最后一个菜窖,是我一生中在大庆挖的第四个菜窖。

    1990年,单位为我分了一套三室户房子,但房子不在萨尔图区,而是远在二十多公里外的让胡路区。我单位物资供应处八大公司也从萨尔图区团结路搬到让胡路区西景路上的新大楼。我家搬到了让区西寨小区新居。那时,在我家小区后面有一个大菜市场,叫北方市场,小区公路旁还有几个私人开的小商店,都有食品蔬菜出售,各种蔬菜和食品可随意买,生活方便多了,家家户户就再也不用挖菜窖了,况且,也没有空余荒地让职工随意挖菜窖了。

    回忆我一生在大庆挖过的4口菜窖的经历,留给我的思念是永远的,美好的,感慨颇深。每次提到东北人的风俗习惯,每到秋收的时候,每当大庆亲戚、朋友秋天来上海玩的时候,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经在大庆挖过的菜窖,有时梦中也会想起在菜窖取菜的情形,就像放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萦绕、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