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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皮袄

    2018年 07月 29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陆尚忠 点击:
    50年前,不知自己是无奈的卷入,还是单纯的狂热激情,就踏上了上山下乡的列车。 敲锣打鼓的时候,还有啼哭和狂笑夹杂在一起,在“红海洋”的波浪里翻滚着。站台上铃声响起,汽笛长鸣,突然响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使人们埋藏在心底的惜别之情突然喷


    50年前,不知自己是无奈的卷入,还是单纯的狂热激情,就踏上了上山下乡的列车。

    敲锣打鼓的时候,还有啼哭和狂笑夹杂在一起,在“红海洋”的波浪里翻滚着。站台上铃声响起,汽笛长鸣,突然响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使人们埋藏在心底的惜别之情突然喷发而出,车上车下一片呜咽,时而夹杂着失控的呼唤和叮咛。

    我傻傻地坐在车厢里,才感到命运将远行。没有离别亲人的难舍,好像唯我独行,这就是我应该去的地方,所以不必起身张望,不必听到哭声,好像哭笑均与我无关。

    北方的11月份,零下40多度,我的思绪好像已经僵硬,不再流动。喇叭声咽,轮转心碎,扬尘起处,风沙奔赴,“一代一路”开着先河,红卫兵小将从城市来到了农村,广阔去了……

    20岁,按理说应该懂点什么,可是我对所有的问题却不往深处想,大概许多年轻人都一样,因为我们有“精神”无“财富”,凡属“私”的东西一概排除。当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的确是全良的认知,啥叫爱和恨,到老了我也没弄明白。“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斗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理?

    黑龙江劳改农场,我们来到后和“二劳改”生活劳动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干活,同工同酬。他们给我们讲黄色的段子,挑逗我们情窦初开的心,什么“四大累”“四大黑”“四大嫩”,我们潜移默化地接受着他们的再教育,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变相劳改”?

    我们下地干活,地的四角不用插旗,知青食堂和“二劳改”的食堂分开,这就是知青和劳改犯的区别。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指导员和连长是共和国的功臣,他们在经历枪林弹雨之后来到北大荒,开垦着这片处女地,和他们在一起感到光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感到可以自豪的了。

    那年月北大荒出奇的冷,我11月5日下的乡,给家里写信,要件羊皮袄,元旦爸爸就给送来了。知青们都戴着狗皮帽子,穿着羊皮袄,出工了,和穿着羊皮袄的“二劳改”在一起,分不清谁是劳改犯谁是知青。

    机耕队的杨指导员让我给他买件羊皮袄,我的同学是火车司机,他有多余的,我买了一件给了指导员,指导员说啥也得给钱,我难为情地把钱收下了。

    指导员穿上羊皮袄从不离身。农场放露天电影,他用羊皮袄把爱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恩爱的夫妻真好!

    指导员家原来在河北,他高中毕业没上大学,上班工作供他的女友上大学,女友毕业了,离他而去,伤心的他离开了家乡,到北大荒支边,娶了个农村媳妇,恩恩爱爱地过日子。看到指导员把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我的心在砰砰地跳,我也想找一个农村姑娘当媳妇,挺好的。

    农场开展“一打三反”运动,我响应号召贴出了大字报,问题很尖锐,师傅们没有一个人在大字报上签字,签字的只有几个知青哥们。

    几个知青去县城拉煤,惩罚了一下县城里的地头蛇。那天,农场正开“一打三反”批斗大会,县公安局来抓人,说是“顶风上”,是“一打三反”运动取得了伟大成果,揪出了阶级敌人。“顶什么风?”惩罚流氓无赖就是阶级敌人?会场气氛严肃,有人带头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几个知青被警察带走了,关进了县城的监狱。农场的领导装聋作哑,看着警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抓人。

    抓人把我给镇住了,吓得我把青春捆绑了起来,美丽的青春,浪漫的爱情,农场还有吗?北大荒的冬天,雪花飘洒,漫宇大地,覆寒宅,染眉宇,醉心头。雪花不能把女知青的羊皮袄染艳,却能把她们的双颊染红。

    寒冷的冬天,我们与天斗,与地斗,抓革命,促生产,在麦场脱谷。我看着穿羊皮袄美丽的姑娘,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脸,长长的睫毛挂着白霜,真的好喜欢。可就是不敢求爱,不敢表白,这是不是资产阶级思想?是不是阶级斗争?

    没想到,我在农场还能得到姑娘的喜欢,她是南方姑娘,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二劳改”的女儿,她喜欢我,我知道。可是,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我的荷尔蒙再萌动,也要划清界限,再说,我还要入党啊!人生的道路很漫长,最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

    半个世纪过去了,她现在已经是单身一人和女儿生活在北京,女儿是博士后,我只能在内心悄悄地说一声“对不起……”

    数九寒冬,天寒地冻,我跟车去河套拉沙子,到了江边,脱下羊皮袄,待沙子装满车,一身透汗,赶紧裹上羊皮袄,躺在拖车上往回赶。

    山路弯弯,雪大路滑,夜半三更,人困马乏,开车的师傅打了个盹,车翻了,我像雪球一样滚到了山沟里,还好,有羊皮袄护着我,没有受伤。

    我在农场终于入了党,但是我也不是个好党员,做了很多共产党员不该做的事,偷果园的沙果,还被人告发,我知道告密者是谁,没想到,小小年纪,心里这样阴暗,竟会波诡云谲?

    我还偷鸡摸狗,场长秦凤阁家的大黄狗让我们勒死吃肉了,我们正吃着狗肉,秦场长的老婆“黑熊”来了,说道,狗吃了就吃了吧,狗皮必须给我。没想到,瘆人的“黑熊”还挺宽容。我本想做个狗皮帽子,这下子,做不成了。

    我在农场呆了六年,这六年不堪回首,刻骨铭心,六年的经历付出并非毫无意义,我们以宝贵的青春为代价,换来了人生的阅历,它深深地影响了我的一生。

    50年过去了,我在北大荒的原野上留下过浅浅的足迹,如今早已被岁月的风沙所湮灭,但是,我在北大荒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现在想起了黑土地,还时时会给我带来温馨的回忆。忘不了那片黑土地的厚重,忘不了父老乡亲同患难结成的情义,同时也感受到了黑土地滋润的血汗,感受到了知青所经历的苦痛与无奈。

    50年过去了,知青们的队形不散,用微信这根红线把老珠子一个个串起来,彼此温暖的情义都是这个群体沉淀下来的宝贵财富啊!让爱和怨成为一种不朽的绝唱吧!

    50年过去了,我忘不了羊皮袄给我带来的温暖,它陪伴我度过了青春和寒冷的冬天。现在天气变暖了,再也没有人穿羊皮袄了,羊皮袄只能留在青春的记忆里了。

    (作者系黑龙江福安农场齐齐哈尔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