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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乡记忆之舌尖上的流源

    2018年 07月 29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晓歌 点击:
    看电视片《舌尖上的中国》,使我不由得想起了50年前在江西峡江流源农村插队时的生活,那时江西农村很贫穷的,知青的生活也很艰苦的,但毕竟也有苦中作乐的感受,比如那些不同于上海的、舌尖上的特殊美食感受,或者说,是舌尖上的流源,多少年过去,对我的印

    看电视片《舌尖上的中国》,使我不由得想起了50年前在江西峡江流源农村插队时的生活,那时江西农村很贫穷的,知青的生活也很艰苦的,但毕竟也有苦中作乐的感受,比如那些不同于上海的、舌尖上的特殊美食感受,或者说,是舌尖上的流源,多少年过去,对我的印象依然深刻。

    刚下乡时,我们要下地干活,插秧种稻,上山砍柴扛毛竹,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菜地,也不会种菜。所以除了吃上海带去的大头菜、酱萝卜头,经常是吃白饭淘井水的。我们自嘲为玻璃汤。

    邻居老表看在眼里,可怜在心里,不时会送点菜给我们。大多是自己腌制的辣腐乳,他们叫霉豆腐。这是当地特产。咸中带辣,辣中带鲜,很下饭。如今说是多吃腌腊容易得癌症,可那时我们觉得这就是人间的美味了。头一年,至少有半年在缺油少菜的困境中度过。至于大头菜,如今回上海多年了却再也不想吃了,因为实在是在江西已经吃倒胃口。

    遇到没菜吃的时候,我就在蒸饭时在上面放几个新鲜的尖头青辣椒,吃的时候再加点盐,也很下饭。

    后来几年我们也学会把自己种的黄豆磨成豆浆后点成老豆腐,再把一块块的豆腐撒上辣椒末和盐,放在木盒子里发霉,两周以后变成喷香下饭的霉豆腐。不过说说容易,可做得不好就会发酸,主要是夏天不能做,天气太热容易坏。

    平时知青大部分日子吃不到猪肉,只有到过年前老表杀猪的时候,我们才能沾点光买点解馋。公社里虽然也有当街的集市,可毕竟离开我们村有四十多里地,交通不方便,一般也不会去。

    老表过年时腌咸肉,做酱油肉,烟熏腊肉,我们也学着做过。酱油肉是放酱油、料酒、花椒浸泡后晾干,腊肉要挂在炭炉上方烘烤烟熏,咸肉只要擦许多粗盐风干,这些都是非常美味的过年请客菜。一盘子炒辣椒,只要放上几片腊肉,就是很体面很诱人的下酒菜了。

    老表打的野味,除了野猪还有野兔野火鸡麂子等叫不上名的野生小动物,可是不知为何他们都是放许多辣椒炒,或者就吹干了以后加大量辣椒煮来吃。也许是那年头没什么荤菜,好不容易有点荤腥就要做得又咸又辣才下饭。

    过了冬季,到了春荒时候,不但不见荤腥,连青菜豆角也还没长出来,只有芋艿、南瓜、冬瓜这些容易储存的过冬菜蔬,没法翻花样。我们就曾经到野外田埂边上,采摘一些如马齿苋、南瓜莖、茄子蒂、红薯叶、萝卜缨之类的当菜,对付一阵子。

    这些在城市里从来没有看见过、没有吃过的野菜,在知青眼里,都成了美味,其实这些植物的茎叶也确实是有营养的。

    到了盛夏,菜地里的各种蔬菜郁郁葱葱地长出来了,春天种下的刀豆、杠豆、春菜、青椒、玉米、黄瓜茁壮成长,知青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品尝到了收获的喜悦。那些回城啊、上调啊、遥不可及的梦想,不再时时纠结于胸;眼前的丰收景象让人想到春节回家探亲时那紧张的物资供应,感慨我们知青对国家的贡献,恐怕最基本的也是减轻了城里的压力吧?

    我们大队孔元生产队的知青,就在女排长小郭的带领下,晒萝卜腌咸菜、腌咸蛋、做腐乳、发豆芽,养猪养鸡种菜,全队知青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生活不再拮据,让其他队的知青艳羡不已。

    老表请木匠、篾匠打物件,按规矩要招待吃饭,好客的老表总要把最好的菜拿出来。杀鸡杀鸭拿出腊鱼腊肉自是不用说,腌萝卜辣白菜炒豆角是少不了的。另外两餐饭之间还要招待“喝开水”。所谓“喝开水”并不是光喝开水,而是要有三四样小点心零食,比如炒黄豆,炒米花糖,干姜片,红薯干等等。炒黄豆简单,而干姜片却是要提前腌制的。把新鲜的生姜洗净晾干,放在坛子里,用盐开水、干辣椒、白醋、大蒜头浸泡一周以后,才能拿出来吃。这做法与韩国泡菜有点像,但也不完全一样,它是比较干而脆爽的,不像泡菜是浸泡在水里酸酸辣辣的。米花糖也比较讲究,用油炒,加芝麻,加糖,炒好后放在木匣里压平,冷却后切片,那香味,那松脆甘甜的味道,绝对不亚于当下在食品店买里的进口食品。

    山上还有野生的苦珠树,结的苦珠有点像毛栗子,但是粒小,也能炒着当零食吃。另外,野杨梅晒干腌制后,也是美味的零食。有时在地里干活歇息时,老表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杨梅干或者是炒苦珠,或者一把炒黄豆,知青绝不会推辞也不会嫌脏,因为我们除了饥肠辘辘,更是早就与农民融为一体,完全褪去了城市学生的那点小资文人的斯文了。

    我吃过的最高档的菜莫过于甲鱼了。那时的水稻田很少用化肥农药,除了小鱼,还会有甲鱼到稻田里来游历,吃小虫子。进驻我们小学校来参与教育管理的贫下中农代表、管委会主任老李,除了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也是捉甲鱼的高手。学校也种了十几亩水田,在农忙割稻打谷快要结束的秋日,大家累得直不起腰,老李就会去捉一两只甲鱼来犒劳老师们。那肥硕的甲鱼,用大锅灶加水炖汤,再放葱姜料酒,喷香的味道溢满厨房,也沁入心肺,让人久久难忘。

    吃甲鱼时,有当地老师从家里拿来了米酒。老表自己做的米酒都是糯米酒,没有什么防腐剂添加剂,醇香清甜,回味无穷,滋养了我们的胃肠,也慰籍了我们的心灵,让少小离家远离上海的知青们,感受到土地的馈赠,老乡的浓情,切身体会到劳动创造世界的真理,更加珍惜艰苦劳动后取得的成果。

    最令我难忘的美食是麻糍。有一次过年我没回上海,看见老表家家都打麻糍。那是把蒸熟的糯米饭放在石臼里打,用石杵压扁打烂,让它变得更加粘稠,然后取出揉成一大块饼的形状。放十天半月都不会坏。吃的时候只要根据自己的需要爱好,做甜的、咸的都可以。有的是放青菜咸肉做成汤,有的是用蒸锅蒸后蘸白糖吃,而我最喜欢的是用油炸,油氽以后麻糍会蓬松脆焦,比上海的麻球还好吃。2017年重回江西,流源的老表们听说后还特地做了招待我们。

    离开农村那么多年了,知青们无论生活条件怎样改善,无论在什么地方聚餐,大都不会浪费粮食、浪费食物,不会像八〇九〇后那样随意倒掉饭菜,那也是由于我们经历过艰苦农村生活锻炼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