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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地诗稿

    2017年 10月 25日
    来源:《广阔天地 终身难忘》征文 作者:吴祖康 点击:
    1976年是惊心动魄的一年,国家领导人先后去逝,自然灾害频频发生。万万没有想到,灾难竟然也会波及到芸芸众生中的我,一个远离上海家乡,漂泊在诺敏江畔的一位游子。1976年,我27岁那年,在查哈阳被逼进了人生的绝地。 一、绝地劫难 我在50团6连担任司务长的

      1976年是惊心动魄的一年,国家领导人先后去逝,自然灾害频频发生。万万没有想到,灾难竟然也会波及到芸芸众生中的我,一个远离上海家乡,漂泊在诺敏江畔的一位游子。1976年,我27岁那年,在查哈阳被逼进了人生的绝地。


     一、绝地劫难

    我在50团6连担任司务长的时候,有两点是我这辈子值得自豪的。一是我始终坚持一个理念——食堂的工作人员是第一线的战友“养活”的,所以,必须全心全意为他们服务!并且,向每一位到食堂工作的人员强调我的这个思想。二是我自己不享用食堂工作人员的“定伙”待遇,自己在外面和大家一样买饭票就餐,这又是一般的同行做不到的。我和食堂炊事员一起养猪,种菜,研究粗粮细作。为各地战友回家探亲,筹集当地的土产和全国粮票。六连食堂的伙食和核算管理在全团是有名气的。有一年国庆节,因为我们的32道菜谱还惊动了团长。我们自己建立的当日核算制度,还在全团各连的食堂推广过。

    当年的大厨邬峰强,前几年撰文回忆道:“记得吴祖康在担任连队司务长的时候,两年多的时间,六连食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养猪,养鹅养鸭,种菜(大青萝卜、莴笋、菜花、芹菜、茄子、青椒、西葫芦、卷心菜、水黄瓜、旱黄瓜等),种黄豆。一些自种的新鲜蔬菜只卖2、3分钱。每逢各地战友下乡纪念日还要准备聚餐。每到春节来临,他就四处采购木耳、葵花籽、黄米、红豆、蘑菇等特产,提供给战友探亲带回家,并准备大量全国粮票。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粗粮细作,我记得蒸过金银卷子、两面玉米面裹着豆馅的发糕。将冻白菜用凉水拔过,做烂糊肉丝。祖康是个闲不住的人,跟着他,我们没少受累。”

    我当了将近三年连队的司务长。这个活计,赖人干不了,好人不愿干。由于司务长沾钱沾物,在连队的经济活动中,有一些特权。很多干过司务长的人,不管是知青还是当地老职工,成了那个年代的另类人物。每次政治运动,都成了靶子。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政治第一,发动和组织接连不断的运动。  1976年夏天,全兵团广泛开展所谓的“社会主义基本路线教育运动”。当时的兵团现役军人和农场干部之间,有着天然的矛盾。政治运动成了两派之间的政治斗争。我可能是因为和“农场派”关系比较密切,也就成了“现役派”的打击对象。进驻6连的工作组,用莫须有的罪名,对我隔离审查,把我关进“牛棚”。

    1976年8月4日,工作组找我谈话,要我交代自己的“贪污”问题。当天就气汹汹地宣布对我实行“隔离审查”。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惊慌得不知所措。我呆了,傻了。我是知识青年,我是兵团战士,怎么一下子成为罪犯?我怎么会是经济犯罪的贪污犯?我不明白,永远也不明白。看到一起下乡的同学,朝夕相处的战友,曾经推心置腹的朋友,都躲我远远的。看着不明真相的老职工,对我嗤之以鼻。我的心碎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洗清我的不白之冤。我流过泪,我也想到过轻生,我想用我年轻的生命,去还我一个清白。那时我才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啥叫失去自由。也彻彻底底地知晓了,自由对于处在社会中的每一个人,是多么的宝贵。

    直到11月18日,才结束一百多天的“牛棚”生涯。在一百多天的隔离过程中,我“享受”了当年地、富、反、坏、右五类份子的“待遇”。我从连队的知青干部,一下子沦为阶下囚。在一名监视人员的看守下,天天干着贬低人格的被人歧视的下贱的活计。晚上,我被关押在四面透风的小仓房里。悲愤难忍,欲哭无泪。四肢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在被隔离的时候,写了好多倾吐悲愤的诗词。想不到最后落到了工作组手里,并在大会上公开宣读,成了我抵抗运动,死不悔改的证据。   

    工作组组长吴联亮,公开在批斗会上说,一定要整出吴祖康贪污1000元的罪行,判两年徒刑才罢休!在我失去人生自由的情况下,他们四下收集我的贪污罪证。最后定案,是有一两个人书面证明我收了钱,而食堂的账目上没有记录为由,将我定罪。事实是,我收的钱,都换成了食堂的饭菜票入账了。我无法证明自己。当年的保管员已经回城,他们也不去调查。我当时坚持的最有力理由就是,如果我贪污了,那食堂的库存,肯定要在月底盘点的时候发生亏损。而每个月底的盘点,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工作组根本不容我申辩,将我的话置若罔闻。反而,一再逼问我,贪污的钱在哪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获得自由后,当初作证明的人,偷着向我道歉。承认是在工作组的压力下,不得已作了伪证。

    2009年4月25日,在五十团上海知青联谊会筹备会议上。当时特地调到工作组,整理我材料的原团部报道员,他的一席话道出内情。他在会上说:“工作组罗列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意图把祖康整成罪犯判刑。对于老吴的为人,我因为曾经去过6连麦收工作组,是了解的。司务长工作之出色,也是团里都肯定的。在那个年代,我在团部工作,难免会卷入“阶级斗争”的漩涡,运动中伤及一些老职工干部与知识青年干部。我记得基本路线教育中,受到冲击的还有19连的副指导员。其实,那样做我是于心不安的,迫不得已的。所以,上次联谊会开会碰到祖康时,我就要表示一种愧疚与歉意。对那段历史,我不会装聋作哑。我们还是知青朋友,今后还要联系。”他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提到当年我受到的冤屈和他的歉疚之意。

    二、绝地悲情

    兵团的日子很艰苦。尽管机械化程度很高,但大面积种植,人力的劳动满负荷,劳动强度超出了人的生理极限。春耕春种,夏锄夏管,秋收秋尾,冬天修水利。那时,男知青帮女知青接一根垄,女的热泪盈眶。女知青帮男知青洗一件衣服,男的感激涕零。可想而知,苦和累到什么程度了。在艰苦的环境下,各地的知青男女之间,很容易怦然心动,迸发出感情的火花。兵团这个特殊的环境,成全了许多的患难夫妻。我和周建新,就是这样的缘分,至今仍在互相支撑着,互相帮衬着。

    我们是在1976年春节回上海,探亲假快结束的时候,确定了恋爱关系。记得我们确定关系后,到双方家里和家长见了面,就到了返回黑龙江兵团的日子。理应一起作伴回去,该是一次浪漫之旅。遗憾的是,我受连队学校的朱广顺老师的委托,一个人要先去他的山东老家,接他的老婆和三个孩子回连队。我只身一人离开上海先去了山东。在山东的那几天,思绪难平,我只能写诗表达我的心情;“ 前日相伴灯下行,今晚独自烛下思。昼夜远离千里外,何时重会故里市。”还有一首;“胶东乡村独吟诗,难言胸中思心炽。怀亲痴念表不尽,挚友何解泪中辞。”

    我带着一大三小离开村子,辗转到了济南火车站。那个年代,客车还没有实行对号入座。我在上海的时候和几位战友约定,他们比我晚两天出发,一路上先帮我们占了几个座位。我们一行五人才免去在车厢里站立两天之苦。一路平安地将他们母子四人带回了连队。从上海出发前,我的妻兄埋怨我,只顾老乡委托,不顾女朋友之忧。我心里很是不安。没成想,紧接着我就遭受到这场劫难。

    我被工作组“隔离审查”后,许多人都劝建新,借这个机会解除盟誓之约。不要一错再错,会后悔一辈子的。面对风言风语,面对工作组的威严的情势,建新强忍泪水,不卑不亢地说:“我相信吴祖康是清白无辜的。即使有问题,我也等他从‘牛棚’里出来说清楚了。人不能落井下石,我等他!” 建新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还特意买了烟和水果,送到牛棚里来。不能见面,通过工作组转交。她写了封情书,夹在里面。这份情书引起了以后的一系列风波。我记得信里面有句话,一直铭记在心。她在信里说;“伤心过后,还是要继续前行。只有一个人能和我终生在一起,那个人就是你。你是月亮,我是星星。”

    我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没有月亮,漆黑一片。但我心中被她称作的月亮,却格外皎洁明亮。建新象满天繁星一样,虽然没有月亮耀眼,却竭尽其所能地贡献出自己的微光,万里夜空才点缀得那么美丽诱人。我心绪如波涛汹涌,当即写下了“寒意袭来送暖衣,泪湿衣襟思如潮。”和“音容笑貌耳边绕,近在咫尺泪沾襟。”的诗句。

    建新是69届初中毕业生。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是在6连出名的好姑娘。她身材不高,但面目清秀端庄,身上浸透着上海女孩子的娇柔和纯真。她本分老实,心灵手巧。在连队科研班里是个台柱子。她没有花花肠子,认准一个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事实证明我的看法没有错。1976年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把我打入牛棚。我和建新的恋情,也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多亏了建新对我坚贞不渝的爱情和无微不至的体贴。说句老实话,没有建新的支撑,我很难熬过那100多天的牛棚生活。

    我曾经想轻生过。然而,我没死,因为我不能死。因为,有一个人不让我去死。是她,在那个我人生黑暗的时刻,给予了我生的力量。

    1976年10月份,打倒“四人帮”消息公布了。一直到了11月18日晚上,工作组才将我解除隔离。没有足够的证据给我定罪,找个台阶下,给我一个记大过的处分。欲盖弥彰,在经济上要逐月从我的工资里,扣除担任司务长期间,所谓的“贪污”和给私人“送礼”的资金,一共凑了1000多元。当时的工资每个月才32元,每个月要扣除20元,只给我12元的工资。这样,瞒天过海,欺瞒了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将我置于说不清道不明,而不能抗拒的境地。

    当天晚上,我在被隔离住的场院窝棚里,写下了被囚禁一百多天最后一首诗;“萧萧冬夜雁南归,昏昏傍晚往家回。时令已近寒月到,百十日逝终有没。”

     三、绝地反击

    这场劫难,明面上暂时告一段落。但留在我心里的创伤,永远不会平复。在连队里,我会一直抬不起头来,经济收入上也维持不下去。我决定上山伐木去,每月可以收入额外的补贴和补助。当时上山伐木,是解决经济困难的好途径。规定除了在连队的工资照发以外,实行“计件津贴”。伐每立方米木头,一个人可以拿到两分钱,如果按一天100立方的工作量算,每天可以拿到两块钱,这在当年是很高的收入了。这样,我可以尽早地填补那个巨额的“赔款”。尽管扣除我1000多元的所谓“贪污款”是冤案,是奇耻大辱。但我也要凭满腔的悲愤,超强的体力透支,极限的体力惩罚,去证明自己。在我的意念中,以这样的方式,实行绝地反击。让6连的群众评价,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1977年的年初,我和连队的四位战友一起去大兴安岭伐木。我在途中火车上,给建新写了一首伤感的离别诗:暮冬日斜晚风吹,白杨树旁离别悲。遥遥相望一回回,泪淌双颊湿眼眉。多情自古伤离别,更恨相聚时短微。虽是远离千里外,隔山隔水心如贝。

    我们6连上山的5个人,除了曹建华做检尺员外,其他四个人都是大锯手。到了山上进入原始森林,我们时刻面临着各种危险。老职工告诉我们:莫说砍伐的树木向错误的方向倒下砸向伐木工人,哪怕就是一根长十厘米的枯树枝受力反弹,一旦被砸到,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我们一人一把弯把锯,开始了伐木活计。因为都是生手,开始几天累得人都脱力了。神经特别紧张,尤其是在大树即将要倒下的那几分钟,每次都是一身大汗。后来,连长看我们的效率太低,就让我和小戴学用油锯。油锯看着省力,但是危险性更大。

    一棵20多米高的松树,在林中倒下时,足以让初见者胆战心惊。从根部锯断之后,先是慢慢地倾倒,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呼呼作响,势不可当地砸掉所有阻挡它倒下的物体,最后“轰”的一声砸在林间雪地上。雪花四溅,断枝横飞,地面震动。直径几十公分,冬天冻得发脆的松树,“顺山倒”时可以摔断成几截。

    伐木过程中,险象环生。危险的是“打半子”、“座后炮”、“回头棒”、“吊死鬼”,还有最危险的“摘挂”、“坐殿”。所谓“打半子”,在伐木时把树的根部锯到直径的一半左右时,大树突然劈裂倾倒,一半猛然翘起,就是在大树倒下的过程中被其它的树干档了一下,整棵树被挡得突然向后弹跳。“回头棒”则是大树倒下后被压弯的小树(多是白桦树,很韧)突然又反弹回来,很容易打人个冷不防。

    “吊死鬼”就凶险得多了。冬天的红松树枝很脆,大树在倒下时树枝与没有倒的树相撞,有些树枝撞断后就挂在了别的树上随风摇晃,像吊死鬼一样。一旦掉下来落到头上、身上,一定非死即伤。有时候,被伐下的树挂到别的树上落不了地,这就叫“搭挂”,树伐倒就叫“摘挂”。摘挂是伐木工最危险的活儿,特别是摘“连环挂”。“坐殿”的原因大概有三条:一是树干笔直、树冠匀称,二是树干比较粗大,三就是赶巧这时候没有风。

    遇到“坐殿”很麻烦,因为外力就可以破坏的平衡,使它可以随时倒向任何方向,使人防不胜防。按照伐木工人多年流传下来的说法或是规矩,遇见“坐殿”是不能跑的,跑动所带动的气流会使大树倒向跑动的人。也是不能喊的,据说大树专门倒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这时候就要把帽子,衣服什么使劲扔出去。据说带起的空气扰动可能就会使大树歪倒。这份工作的危险性,还都让我和小戴遇上了!

    一天下午, “咔嚓......”随着一声巨响,一根树干从天而降。砸向正在双手端着油锯作业,却没有戴安全帽的的小伙子。好在他还机灵,听到异常,意识到遇上“吊死鬼”了。马上身影一闪,树干一下子齐刷刷地插进了没膝深的雪地里。树杈还是刮到了他的左眉梢,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糊住了左眼。刚才还轰鸣作响的油锯声嘎然而至,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不远处正在帮他踩树毛子打道的小戴,急声呼喊“祖康,祖康——”一面急急忙忙地飞奔而至。小戴埋怨道:“虽然我们要赶进度,你也不能把安全帽脱了啊!还算好,没有直接砸到你的脑袋上!”小伙子左手捂着脑袋,心有余悸地回到5里外的山上营地。这个小伙子就是我。要感谢上苍,让我死里逃生!

    我和小戴都很玩命,他比我小四岁,是69届上海知青。小戴干活很毛糙,也发生过一次差点丧命的意外。那天他伐木,我当助手,帮他踩树毛子开道。我在不远处,侧身看到他正在伐的那棵大杨树,将要向边上的一棵弯倒在地上成弓状的桦树倒下去。我急忙大喊一声,当心“回头棒”!他一惊,赶紧把油锯扔掉,本能地跳起来想跳开原地。只见倒下的树冲着那颗弯倒树砸下去,马上又顺着滑下。树根扫向了小戴。他还是没有完全躲开,刮到了一个手掌。至今,他的那只手还是一只变形的手。

    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望飞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银装。这些经典的唱段,成了我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在那片原始森林里,冰天雪地。我们每天踏着过膝的积雪,从早上七点上山干到太阳落山,回到营地天色早已黑了。冬季大兴安岭的积雪足以没过膝盖,有时甚至齐腰深。我们从大腿到双脚都长时间在冰雪中浸泡,湿透的鞋和裤子在零下30摄氏度的寒风中结成冰,冻得生硬。回到工棚内,在火炉边烤,冰雪烤化脱下鞋裤后用力一拧,满地的水,好像刚在水中泡完一样。除了大年除夕,早点收工吃顿年夜饭外,基本上天天上山伐木。中午在山坡上生一堆火烤火,吃着炊事班送来的清汤和糖包。

    1977年1月4日到1977年4月18日,1977年10月3日到1978年2月26日,我上山伐木两个冬季共计九个月的时间。我和建新苦苦相思着,煎熬着。在茫茫林海雪原里,我无时不刻地眼巴巴地盼着建新的来信。那信里的每一句话,都是我苦痛之中的希望,都是驱散我身心疲惫的力量。我弟弟送给我一些有特殊标记的信封,每次从一大堆邮件中,一眼就能认出她的来信。可惜这些信件都找不到了。 

    通过两次上山伐木,我刻苦专研油锯的维修技术,找到了自信,也体会到了尊重。1978年底,我已经准备办理病退返城。那年带队的一连周连长,点名要我参加伐木队伍,而且答应我不用上山干活,只负责造材和油锯维护。我已经忍受不了相思之苦,没有答应他的邀请。

    我那时的工余时间,忙里偷闲也好,闲暇之余也罢,都用作吟诗作词上了。当一天十几个小时的伐木结束,虽然疲惫不堪,我坚持用这些词句,记录自己对建新的情感和对命运的抗争,也用这种精神增加自己坚持下去的力量。穿林海,跨雪原,“怨”气冲霄汉。抒“悲”情,寄“情”志,面对群山。以此度日,以此明志。

    我的诗集里还保留了在这难熬的九个月里,陆陆续续写下的诗词。摘录部分诗词,自命为【绝地诗稿】:
    无题
    溯风吹林啸,佳节银絮飘。深山独吟诗,遥念千里俦。
    偟偟一岁除,茫茫世事浩。昔日樾下景,时时暖心巢。
                          1977年2月19日于大兴安岭
    无题
    阴风绕雪林,山风刺骨冰。终日无音信,心焚夜难眠。
    多少爱和恨,缠思怨难平。仰首问春风,何日传佳音。
             1977年3月5日(正月十六)于大兴安岭
    无题
    北斗挂天顶,星空寒意冰。晨晓微露曦,疾飞下原林。
    百日披荆棘,踪迹留雪岭。严冬终有头,春风送佳音。
                1977年4月18日凌晨于大兴安岭下山汽车上
    离别诗一首
    暮秋又一诀,挥手落叶杨。此去路遥遥,志坦勿怏怏。
    永记别时语,心连如鸳鸯。分身存异地,携手迎艳阳。
                 1977年10月3日于第二次上山离别时
    无题

    寻常团聚多绵情,别后思量梦更频。每忆携手遥游景,痴念断肠想碎心。          

                 1977年10月18日于大兴安岭

    收信有感

    秋澄夜静万里清,手执信笺缅忆情。圆圆美糕甜似蜜,超越千里寄深情。                    

                 1977年10月19日夜于大兴安岭

    观影有感
    林涛风声啸,烛影冬夜悄。凝视倩人影,遥念千里俦。
    花蕊映容色,嫣然分外娇。憧憬昔日恺,后会并非遥。
                      1977年10月25日夜于大兴安岭
    贺生日诗
    今天正值建新二十五岁生日之际,草诗一首以贺之。

    廿五生涯多艰辛,荆钗布裙终殷勤。自幼挑尽千万担,身磉胸内藏丹心。相处时微仅半载,犹如纯珏海似情。虽是阵阵恶风吹,难断藕丝不溶金。                  

                 1977年11月13日于大兴安岭

    有感
    冬夜月牙升,徜徉松林森。每忆往日事,心事尤愤懑。
    遥遥百日禁,满心怨恨沉。永记旧时训,飞跃千里骏。
                         1977年11月18日夜于大兴安岭
    无题
    阴云遮月牙,冬夜飘雪花。别俦已五旬,梦频情如霞。
    朝夕思难平,倩影心中挂。多日无信音,可是常饮茶?
                       1977年11月21日夜于大兴安岭
    月夜忆倩人——仿刘禹锡诗
    今宵山岭月,一望雪相似。遥想南乡城,清光正如此。
    知君当此夕,也如心音辞。辗转相依心,月明千万尺。
                       1977年11月28日于大兴安岭
    思念
    离别有二月,以此诗记之。

    雪岭繁星满苍穹,伶俜灯下心潮涌。山崎林深路遥遥,思逐北风情滚滚。故人故乡时时念,相逢相笑夜夜梦。莫蹉冬初暂时别,终擬相逐飞云中。                 

                 1977年12月3日夜于大兴安岭

    无题
    倩音时时追,倩影步步随。恩爱日日念,吾俦夜夜会。
    缠思不能摧,分秒终相围。身居隔千里,鸳鸯一双飞。
                         1977年12月9日夜于大兴安岭
    长相思  怀远
    长相思,吟新诗。夜夜梦中会瑶池,怀亲眷然痴。
    每时时,每日日。依恋难尽想园寺,终有重逢时。

                        1977年12月28日夜于大兴安岭

    忆江南二首 新年好

    新年好,旧岁又一消。身居老林念亲朋,心飞浦江会倩俦。热血化冰涛。

    新年好,春至日不遥。莫恋昔时欢夙夜,更有绿草携手聊。花艳人更俏。       

                 1978年1月1日夜于大兴安岭

    无题

    长恨见面言语浅,不如别后情谊深。今朝南北两地分,恩爱脉脉万重心。    

                1978年1月2日夜于大兴安岭

    梦后诗

    悠悠飞走情,同乐在阳春。山中一百日,长念心中墩。

    星繁夜林深,驰心飞故村。欢愉亲如珏,绸缪情难分。

                        1978年1月10日夜于大兴安岭

    长相思  思友人

    星相哎,雪林皑。黛色冥冥盖松槐,独自思故宅。

    一天天,一夜夜。朝暮想念难断爱,终日勉强捱。

                         1978年1月17日夜于大兴安岭

    卜算子 盼春到

    时久居山林,长夜难入寝。耳畔犹闻倩友音,影伴余身近。

    怎忘昔年景,温柔缠绵情。峻林难隔鱼水情,常盼春如锦。

                             1978年1月22日夜于大兴安岭

     大兴安岭寄故乡亲友

     独进深山沟,日长心亦愁。初春旭辉暖,万里白雪厚。

    松枝含远思,林清宿烟收。眺望云深处,永怀故乡游。

                  1978年2月7日(正月初一)夜于大兴安岭

    忆江南  夜思

    不眠夜,月牙落西斜。辗转复翻难入睡,心飞越过万重叠。何事断音接?

    *建新半月无信,心中不安。不知为何?夜难入眠。

                 1978年2月12日(正月初六)夜于大兴安岭

    两年有感 

    白云悠悠春自来,残冬辞去又一载。难忘园寺樾下景,分分秒秒暖心怀。相逢不如离别长,心花胜却百花开。遥想故乡千里外,人虽未归心已回。    

                 1978年2月19日夜于大兴安岭

    无题——写于下山返团途中

    旭日艳艳映群山,松林浩浩送客早。百五日渡胜煎熬,终有今日返征道。披荆斩棘又为何?心有余懑难诉告!只盼能把满腔血,洒遍五岳四海涛。       

    在1979年4月,办理病退返城手续的时候,经过我的一再申诉,当地农场党委撤销了强加给我的处分。退回了我被冤枉扣除的钱款,并允许我把干部档案放在我的档案里带回上海。其他知青都不让带回,对我也算是一个例外,算是法外开恩。我的老领导齐文江场长解释道,工作组的当事者人去楼空,没有办法彻底平凡,只能留个尾巴。当时因为急于办理返城手续,只想把给我的处分解决了,不要再放在档案里带回上海。没成想,由此留下了终身的隐患和致命伤。

    80年代我已经是上海一家化工厂的副厂长。在发展我为中共党员时,组织上外调了解到,我年轻时在兵团曾犯过经济方面的错误。个人的申诉苍白无力,永远抹不掉那张白纸黑字。入党泡汤了,这成为我一生中的疮疤,一辈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