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抱紧宝塔山”,这是我对黑土地的真实感受。记忆深处浮现的是黑土地那荒友间浓浓的兄弟姐妹之情之景,久久不能忘怀。素不相识的“姐姐”主动为我拆洗被就是其中之一。
1969年的春天,满怀理想争取在广阔天地里当个赤脚医生的我,来到了十一连。第二天连长把我分到了机务排开东方红拖拉机。当时我告诉连长,我在上海参加过赤脚医生培训班,能否让我当连队卫生员。连长说:“兵团战士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党指向那里就打向那里,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我一看没门,只能乖乖地去开拖拉机了。当时正值春播大忙季节,日夜不停的翻地播种,使素来爱干净的我,完全不能忍受每天像个油耗子似的钻进钻出,白天还好说,特别晚上睡觉,连被子上都有一股浓浓的油味,我决定洗被子。
在家从来没有拆洗过被子,第一次自己拆被,真是一个考验。面对一大盆的被里被面不知从何处下手,只得拿着块肥皂四处乱抹,然后就东一枪,西一枪地瞎搓,一会搓这里一会搓那里,没个方向也没个谱,搓了半天,急得一头汗,还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搓。
那天正值连队放假,洗刷的人很多。旁边有个女生看我瞎洗,就过来指点我,说话的语调口气,是那么亲切、随和,就像我姐姐一样,耐心地教我如何洗被。教着教着,可能看我在这方面悟性实在太差,“孺子不可教也”,于是就干脆帮我洗被子了。
东北的天气干燥,洗干净的被子很快就干了,但是怎么给它缝上呢?这又是一个大难题。比划了半天,没有办法,只能盖着棉花胎对付一宿。第二天午饭后,我正瞅着被里、被面,琢磨着如何给它缝上。这时,就像约好似的,那个“姐姐”出现在门口,笑呵呵地说,“我来帮你钉啊”。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救星吗?我连声谢谢,就自动让位。就在看她钉被的过程中,我才知道东北缝被是一竖行一竖行的钉,他们缝得被服帖,不容易滚包。而我们上海是四边大框再缝个被横头就可以了,比东北被钉法简单,但是棉被很容易滚包。闲聊中,我得知她叫韩秀蓉,是哈尔滨知青,仅比我大一岁,但确实给了我“好姐姐”的感觉。
被子缝上了,盖在身上,太阳光所留下的特有的清香、战友“姐姐”的真情,不仅温暖了我的身子,也沁透了我的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