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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荒的爱情,没有趟过岁月那条河

    2017年 07月 18日
    来源:《广阔天地 终身难忘》征文 作者:陆尚忠 点击:
    爱上一个人可能只要一分钟,而忘记一个人也许是一辈子。我爱的人不一定拥有,而守着一段悲苦的爱情往事,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 我们农场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修长的身姿,白晢的圆脸,大大的眼睛,一对深深的酒窝,说不出来的美丽和动人,她叫凤娣,是一个南
       爱上一个人可能只要一分钟,而忘记一个人也许是一辈子。我爱的人不一定拥有,而守着一段悲苦的爱情往事,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

      我们农场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修长的身姿,白皙的圆脸,大大的眼睛,一对深深的酒窝,说不出来的美丽和动人,她叫凤娣,是一个南方姑娘。

    我在食堂当炊事班长,真是老天有眼,连长把她分配到了炊事班。她人漂亮性格也开朗,处久了才知道那是一种嗅觉里的芬芳,而不是眼里的艳丽。我们起早贪晚,一起做饭炒菜,下地送饭,喂猪养鸡……一起走过春天,走过夏季,走过秋叶飘零,走过冬雪飞落。她爱说爱笑,爱玩爱闹,金色的年华风儿都溢满了芳香,相处久了撩拨得我的心中产生了无限的遐想,一种爱在心底滋长。我喜欢她甜甜的微笑,习惯了默默注视她的脸庞,这种爱意没说透既急切又美好,恍恍惚惚令人迷恋,怀春的幼苗钻出了心田。


      炊事班和知青间有点矛盾,凤娣说说笑笑就能把矛盾化解。知青们都叫她“班付”,我心想叫“班夫”多好啊,我是班长,她是班长夫人。连食堂的大肥猪都喜欢凤娣,每天上班猪跟着她到食堂,中午休息又跟到宿舍门前趴在门口,一直等凤娣上班出门它才起来,一扭一扭的跟在凤娣身后。这猪太肥了,把它杀了吧,凤娣哭了,我心软了,猪不杀了。猪从小养到大我也下不了手,最后还是卖了。
     炊事班吃饭总是在开完饭之后。我把卖饭窗口的布帘拉上,外面的知青就说:“炊事班又过幸福生活啦。”我心里美滋滋的——和凤娣在一起就是幸福。凤娣是南方人,她也爱吃东北的酸菜和血肠,吃饭时我都把她爱吃的菜放在她眼前。
    岁月的磨砺使我心境平淡如水,但是和她在一起时,年少的童真,轻狂的梦幻就会纷至沓来。我总觉得她对我的关心很少,她更未流露对我的感情,总是笑声朗朗,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听到她的笑声心想,做不成夫妻做个妹妹也挺好的。上班我们在一起,下班有时会偷偷跟着她。
      而她却喜欢上了德才。德才是我的光腚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我们都在一个班,这次下乡又来到了一个农场。他多才多艺,能写会画,写得一手好文章,我们都叫他“才子”。他的爸爸是公安处长,我们下乡时他爸正在挨斗,走资派的子女农场不要,才子拿出了自己的字画文章,农场干部喜爱他的才气,他才和我们一起下乡来了。
      我们都住在知青宿舍,才子给连长当通讯员,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直接住在了连部。他还负责宣传工作,场部的大喇叭几乎天天播送着才子的通讯稿,“叔侄二人拦惊马”“打好农场翻身仗”.……才子还在场部的广场上画了一幅毛主席挥手的画像。
      凤娣和才子天天晚上在连部约会,我时时告诫自己:才子是你的兄弟,可是有时还会远远的站在连部的窗外凝望。听见他俩说说笑笑,自己仿佛置身于荒野。风呼呼地穿膛而过,洞开的心完全抵挡不住那寒意,心哇凉哇凉的。
      记得寒冬的一个夜晚,凤娣又去了连部,一会儿灯灭了。我的脸顿时僵硬了,冷冷的风吹着滚烫的头,心如浪潮翻滚。空中的月亮轮钻入云层,星星泛着寒光,心头有一种莫大的失落和酸楚。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无助地望着灯光发呆。
    凤娣对才子已经以身相许,对她的爱就只能埋藏在心底,我一点也不怨她,她有选择爱的权利,他俩是才子配佳人天生的一对。“爱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凤娣已经几年没回老家了。那年春节她和父母一起回江苏过年,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了房门,是凤娣回来了。她满身罩着雪花,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她从上海给我买了件的确良衬衫。当年买这衣服是要票的,外地人要用好多全国粮票才能换到买衣服的票,这是多么珍贵的礼物啊!窗外的风雪越加肆虐,枝条在空中飞舞,看着她通红的脸庞,一股暖流在心底悄悄地流,我发现我还爱着她,忘不了她。
      春节后,才子被农场局送到市里报社学习,时间是六个月。才子学习结束回到农场时凤娣的肚子已经大了。这年的秋天我上大学离开了农场,凤娣挺着大肚子来为我送行,她送给我一对她绣的枕套,我心里暖暖的酸酸的。她平时总叫我班长,这次她喊了我一声“哥”原来她把我当成了可敬的兄长。她站在那里恋恋不舍,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我凝视着她,一种感动与怜惜涌上心间,我在默默祷告:祝你幸福,母子平安。我上学后,凤娣生了个男孩。才子的父亲动用关系把他调回了城里,安排在一家工厂工作。才子带回来了没有户口的媳妇和儿子,才子他父亲就去了趟农场,对凤娣的家庭查了个仔细。原来凤娣的父亲是国民党忠义救国军,历史反革命,在农场劳改后就业,全家从江苏搬到劳改农场落了户。
      公安处长刚刚解放,才官复原职,对这个儿媳妇是绝不能接受的。才子的母亲要把孩子留下,让凤娣离开。凤娣满眼泪水,期待地望着才子。才子心如刀绞,一头是不能不孝的父母,一头是心爱的女人。因为爷爷的历史问题而挨批斗的父亲,为了自己回城四处奔波。他不忍心让父母再因为一个历史反革命的儿媳妇而受到影响。才子退缩了,凤娣看到才子那躲避的眼神,她只好绝望地抱着孩子回了农场。
      光阴如悄声无息的冬雪,似淅淅沥沥的春雨,似仲夏浓荫里沙沙而过的风,转眼四十年过去了,在我心里总有挥不散的记忆。
      才子在工厂上班,不断往报社投稿,后来调到了报社当记者当编辑,退休前在市委宣传部工作。才子现在的媳妇也是知青,师范毕业在中学当老师。他们的女儿在中央美院读书已经毕业,如今工作在北京。
      下乡四十年后知青们要相聚,听说凤娣也要回来,我问才子:“你和凤娣有联系吗?”“没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生活得咋样。” 我去车站接凤娣。车缓缓驶进了站台,凤娣出现了,年轻时的影子还依稀可见,但血肉之躯毕竟难耐时间车轮的磨砺,她瘦了,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她的日子过得咋样已经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她喊了一声“哥”我紧紧抓住她的手,把她接到了家里。
      北大荒的共同情结敞开了我们的心扉:“才子结婚那年,我去农场找你,听说你们全家去了南方,却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对你的爱没有表白,……”
      凤娣哭了,紧紧握着我的手。她那饱经沧桑的脸,在我眼中是不加修饰自然流露的风韵,就像晚霞一样美丽。
    凤娣告诉我,父母去世后,她带着儿子回了南方。儿子很懂事,很用功,大学毕业留在了上海,她也在上海郊区买了房,日子过得很清净。她深情地说:“我时时想念着黑龙江,想念着知青兄弟姐妹,想着咱炊事班,更想念你,我的班长。”让我很感动,但她后面的话却让我惊愕不已,她说她得了白血病,在世上还有三四个月的时光。“我的内心非常平静,不会带着怨恨离开这个世界。”凤娣轻声说道,“当年是个扭曲的年代,我确实不应该留在孩子爷爷奶奶的家。其实,我抱走了孩子,他们的心一定比我还痛。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让孩子孤独没有亲人,我想把孩子交给他们。我要去看看德才的父母。”
      我把凤娣领到了才子家,才子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瘫痪在床,凤娣进屋喊了声“爸”,老人泪流满面,他想见见孙子。凤娣说:“我会让他来看您的,他是你的大孙子呀。”老人喃喃地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呀!”
    才子的媳妇早已从我这知道了过去的一切,善解人意的她对才子说:“你也该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了,爸爸有我照顾着。” 
    五个月后凤娣病故,才子在上海得了脑溢血,在儿子身边去世。那份北大荒的爱情,终究没有趟过岁月的河。